雾中即景

余安舸

在越南沙巴（sapa）这座法式风情小镇，我和爸妈邂逅了一场大雾。

此时的沙巴还在沉睡中，轻飘飘的雾给这小镇遮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。雾，如袅袅轻烟扑面而来，它湿湿的，好像极致的细雨润湿了我的面庞；它凉凉的，又似一汪清泉直抵我的心田。我们在弥漫的雾中往前漫步着，法式风情的别墅时隐时现，昔日亮丽的颜色在雾制造的薄纱中也黯淡了下来。雾开始变得更厚重了，它沉重地卷到这里，又流向那里，一时间天地相连，房屋和树木只剩下基本轮廓，街道的两头都像堵上了铅灰色的高墙。这雾哟，推不开，扯不破，我置身其中，一时间没了方向，开始有些不安起来。

“哔――哔”，我隐约听到有小车的喇叭声，此时的我们已经不知道走入了哪条未知的街道。过了一会，从迷蒙中驶出一辆小摩托，小小的车灯闪烁迷离，但那微弱而橙色的光芒却给了我一丝暖意和希望。

“嗒――嗒”，紧接着又传来缓慢沉重的脚步声，不一会儿从浓雾中顶出一对牛角，接着钻出一个牛头，逐渐身子也露了出来。一只，两只……从雾中走出了一支牛队。它们像是踏着节拍，缓缓地迈着步子，嘴里还有滋有味地咀嚼着。我又惊又喜地看着这群"肌肉萌”，它们好像也在打量着我这个异乡人，还不时发出“　钡纳音。

街上的声音越来越多，人也越来越多。背包客在路边用手机导航，挑担的农夫从我身边擦身而过，一群群身着艳丽民族服饰，头上裹着头巾的大婶们，手里挂着七彩的装饰品在街边售卖。整个街道上充满了生机，我感到这个小镇在慢慢苏醒。这时一个约摸十来岁的女孩引起我的注意。她穿着极为靓丽的玫瑰红色当地服饰，一手挎着个大篮子，一手牵着个五、六岁的小男孩，也在沿街售卖。当她从我身边走过，又慢慢走进白茫茫的雾里，单薄的身体变得越来越模糊。我不禁为她担忧起来――她今天能挣到钱吗?她明天能和我一样坐在明亮的教室里上课吗？他们的未未会被这雾迷失了，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来吗？

雾，愈来愈浓了，调皮的雾化成小水珠，爬上我的睫毛、发梢。看看爸爸，发梢全是白色水珠，俨然变成了一个白发老人；再看看妈妈，眼镜片上全是细密的小水珠，己全然看不清前路，全由爸爸牵引前行。我们三人被这雾气改变了模样，还不忘记互相取笑对方。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一个小咖啡馆的门口，寒冷和狼狈驱使我们推开了咖啡馆的门。

在咖啡馆坐了好久，热牛奶和披萨已下肚，身体也慢慢回暖了，我们便在这澄明的“世界”中欣赏着窗外那个“混浊”的世界。突然，那个混沌的街道刹那间亮了起来，爸爸激动地说：“好像出太阳了！当地人说这里常年大雾，很难看见太阳，我们今天运气好，快去广场!"

我们三人夺门而出，以飞快的速度赶到小镇广场的天主教堂前，瞬间被眼前的美景怔住了。在我们的周围飘荡着如轻纱般的雾，远处的山谷荡漾着一抹幽蓝。这时，太阳的光芒像一把金光闪闪的利剑拨开了云雾，眼前霞光四射，天空恢复了纯净的靛蓝色，神圣的光笼罩在教堂顶部，十字架上泛起耀眼的星芒。看到这里，我们和广场上聚集的游人以及原著民都欢呼起来……

我们在欢呼什么?其实我也想不明白。大概是因为我们都在雾中迷失过，担忧过，所以现在拨云见日时便有了冲出迷茫的惊喜――雾蕴藏着期待，喜悦，更蕴藏着希望。

如果你感到迷茫，请向着阳光，跟随心的方向……